杨幂
每逢杨幂的拍摄总让人省心:她来得往往比约定时间早;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随行;即使这天凌晨三点才刚刚结束北京卫视春晚录制,也很难在她身上看到疲态。麻利进棚,麻溜儿妆发,这么多年过去,杨幂做起事儿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北京大妞性子,不愿意虚头八脑走什么过场,一坐进化妆间就开始干活儿:自己还总是闲不住,能刷个睫毛就上把手,能订个外卖也千万自己来。
说起外卖,化名“X 先生”纵横外卖平台的她一早又干了一件很杨幂式蒙圈的事:早起订一杯苹果汁和一杯热咖啡,等袋子拎进来,由于苹果汁已经氧化分层,加上“X 先生”本人顺利忘记自己点过苹果汁这件事儿,杨幂还觉得卖家真奇怪,要个热咖啡,还非得赠个冰咖啡,直到工作伙伴问起“你订的苹果汁呢”时才一秒恍然。“X 先生忘了X 先生点了苹果汁。”杨幂嘟囔着。这个工作上较真儿、生活里心大的姑娘,好像十年过去任尔时间如何消磨,她自岿然不改不动,还是爱八卦,爱全网找表情包,爱做朋友圈里的好笑段子传播者,爱生活,也爱工作——非官方,很正经,她是真实地爱着自己作为一个“演员”的身份与工作。
杨幂
从来没野心,永远有欲望
“对角色的选择更多的是看自己眼下正处于的阶段和是不是真的喜欢,角色是不是非常吸引我。她不一定非要跟自己的人生和经历契合,最重要的是,自己要非常喜欢。”杨幂说起接《巨匠》和《刺杀小说家》的理由时特别简单又笃定,“大家肯定没看过我这样儿,一个非常励志、一个特别酷,我很喜欢,也实在想去尝试一些没有尝试过的角色类型。”
杨幂一向不喜欢跟人讲她怎么吃苦、怎么努力,即使最近几部戏拍摄中发生的小事也得以“群口儿相声”的形式被提醒与发掘。盛夏时拍《巨匠》,有一场在水中找东西的戏份,需要她下到一方死水池里——剧组原也没想过到拍摄时现场会是那么个状态:死水潭里不可言喻的臭气和腥气源源不断地扑面,从上往下看去,池水墨绿。那天,剧组工作人员在朋友圈里写:“当时的环境,演员直接说换一个地方拍或实在不能下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,但杨幂就那么直接走下去了,连抱怨都没有一句。”杨幂身边的工作伙伴至今都记着当时的“惨状”:杨幂一步步走进池子,原本墨绿色的池水在脚踏进去那刻从底下开始往上泛起黑色不明物,一层层源源不断地反上来。“对对对,当时水差不多淹到胸口那么高吧,我站在那儿就觉得全是臭气。”杨幂回头补充,她这才想起来拍摄中这件“印象深刻的事”:“你们知道吗,那天泡里面40 分钟,出来我都要腌入味儿了!现场赶紧冲一下裹着毛巾回住的地方,一路我就觉得全身疯狂的痒。”大半年过去,回忆起那个瞬间是否该有犹豫,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:“想没想到也得下去,这是工作啊。”
除了跳臭水池,《巨匠》傅函君的建筑师角色设定也让杨幂再次挑战了背词难度。“拍摄中难的是背跟建筑相关的专业台词,而比‘背词儿’更难的是说出台词的时候要真的相信自己是个建筑设计师,要能说得非常从容自信,有自己的信仰和底气,要让屏幕前的人产生认同,而不仅仅是在背诵稿子。”为了能让那些有大段专业台词的戏份也能一遍过,杨幂从进组第一天就开始为这些戏份做准备。“每天睡觉前看一遍台词,车上再看看,万一哪天突然就提前拍这些戏份也不至于现场背不下来。”杨幂说,“要把那些东西变成自己的,关键时刻才不会发慌。”
而《刺杀小说家》,杨幂最初只觉得这个角色实在很酷,“我抽烟、我喝酒、我武功很强会打人,但我是个好女孩儿”类型的角色她这么多年从没接过,生活里她也只在年少时偷偷想象过这种“炫酷女生”,自己却从没有过一点儿机会也这么自我放飞式长大一回。“我觉得很酷,非常酷,大家肯定没见过我那样儿。我生活里不会这么极端,屠灵实在是挺厉害一女的。以前没有人找我演这样的角色,所以还挺带感的。”
杨幂
对杨幂来说,《刺杀小说家》的剧组成员还都是“大熟张儿”,合作起来更容易“出好戏”。“熟人很好啊,没有那么多废话,可以节约很多沟通成本。大家的心思都在专业上,没有人会去比谁带的人多、谁的团队事儿比较多,这样真的就很好。”这样的剧组实在是对了最怕“场面活儿”的杨幂的胃口,“带着热爱去高高兴兴干一件喜欢的事儿”,这样的工作更像是享受。
《绣春刀Ⅱ:修罗战场》之后再次与“熟张儿”路阳合作,杨幂忍不住跟他调侃“砍桥梗”,进《刺杀小说家》剧组第一天,她见到导演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去追问:“导演砍桥吗?”导演也开着玩笑怼回来:“你能不提桥这事儿了吗,我现在看着桥就想砍。”但调侃的底色是一种坚定的相互信任:她信他是一个认真且有想法的优秀导演,他信她是一个靠谱又有能力的好演员。遇见信任本身就已经是难得的幸运,而彼此承担得起,也确认不辜负这种信任则更是难得的勇气与默契——这是属于所有热血且努力的人共同的默契。
“对演员而言,最直接有趣的褒奖,就是在片场把导演演哭了,而最大的打击就是在现场被导演反复说‘重来’,自己却还不知道问题在哪儿。能想到,但能力还没到,那是演员觉得最茫然的时候。”上一次她真正把导演“演哭”的时候还是在拍《宝贝儿》,某场戏拍完,有工作人员偷偷来告诉她:“刘杰导演刚才哭了。”最直观,最明白,最不作假。提起这部以“弃婴”为题的纪实类文艺片《宝贝儿》公映时遇冷,杨幂显得很淡然:“每个电影都有自己的命数。电影的意义大于电影本身。拍的时候就是为了让大家看到这个群体,剩下的就没那么重要了。”因为不是为了“大家怎么看”才去做这事儿,所以也接受所有结果。“你觉得这事儿对你有意义就去做,先做最重要。”
从很多年前《武状元苏乞儿》里的惊鸿一瞥,到今天在圈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经验积攒,杨幂心里自有一套自己的工作哲学:事情可以不做,可做了就一定得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好;工作可以不接,接了就要对自己的所有部分负全责——喜欢最重要,认真负责最重要。
“如果有戏自己很喜欢,能争取就争取到最后一秒,不能的话也学着顺其自然,任何结果都接受。”杨幂会让人很清楚地开始明白,“成熟”与“少女心”其实是两个全然不矛盾的词,昔日爱打抱不平的姑娘拥有了“任何结果都接受”的平和,可该跟工作拧巴较真儿时也全然不怕。该放过时放过,该紧握时紧握,越长大越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,这是杨幂的假中庸与真聪明。
一路走到现在,她实在被贴了太多的标签,其中“野心”和“欲望”的相关词在近十年里都占领着她的“大众印象词”榜首的位置,可在她自己看来,她是“从来没有野心,但对于创作永远有欲望”。不善于计划未来,日子只过当下,杨幂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野心。但对于她爱的事,她又觉得“欲望”实在是个褒义词:“这说明自己有想要的东西和追求的东西,是积极的。”在没有定数的人生中,她确实是十年如一日地积极且正向,一直专注地求己所求,这种灼灼燃烧的欲望持续沸腾着她的热血,所以即使真的十年舆论刮骨、江湖饮冰,她也始终热血难凉,坚持自己。
“如果做个表演艺术家很难的话,那就做个好演员吧。”她这样说,也努力这样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