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卓

圈里盛传，导演娄烨拿到宣传照，凌晨1点就给谭卓打了电话。两人聊了好几个小时，终于确定了电影《春风沉醉的夜晚》的大女主。而真相是某天下午《春风沉醉的夜晚》的副导演去谭卓的公司玩，随手拍了几张素颜照回去给娄烨看。半夜1点多，谭卓正准备睡觉，副导演打来电话说，娄师傅看了照片，想见一下。于是约在第二天天亮后见面。网上有人说她得抑郁症去了美国，还有人看过并分析她导演的电影……谭卓说，没有这样的事。谭卓说：“网上有很多错误信息，为什么一定要去强调纠正呢？它们就不是个事儿。现在对我来说最看重的事，甚至可能我这一生最需要努力的角色就是当个好妈妈，我要对一个人的命运负责，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和懈怠。因为没有经验，总会出现难题，需要不停地了解、学习、思考。要做的事情太多了，哪个环节都不能松懈。”

谭卓

女人说不喜欢的时候，不要相信她们的回答。

在谭卓还是个小女孩儿时，每年过生日回家，都会看到一桌子饭。妈妈亲手雕刻组合了各种食材，每一道菜都用心：有时会看到一棵椰子树，有时会有一条翘着尾巴的金鱼，“嗯，就是这种潜移默化的滋养，我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。”

这个艺术之家的男人们自己盖房子、给爱人织毛衣。一件黑色的毛衣可以缝上红色的枫叶，装修用的玻璃瓷砖配上海绵和丝绸，可以做成首饰盒，六边形的那种。

舅舅是学生物的，夏天带孩子们去小溪边露营，一起观察蜘蛛结网和那些爬来爬去的虫子，讲讲这些植物是什么类什么科。阳光从树缝中斑斑点点地穿透过来，全家人在里面跑来跑去追蜻蜓。爸爸带着锅、在土坡上挖炉灶，告诉孩子们洞口要朝哪个方向，风吹进来，火才会烧得旺。孩子们在竹竿的一头拴上红领巾，在芦苇荡里一扫，就有野鸭飞出来，鸭蛋就成了战利品。“周末的时候，屋外是洗车的声音，屋里放着《粉红色的回忆》那首歌，‘夏天夏天悄悄过去，留下小秘密……’洗衣机在转，洗出来的被子都很干净，有种很香的味道。小时候，他们给我的爱是这样的。”

谭卓

爸爸因为出差，会很久不在家，妈妈就比较宠她，成长中更多的是妈妈的陪伴。每年妈妈过生日，谭卓都会送珠宝给妈妈，项链是今年最入眼的首选。不忙、不接戏的空档，甚至会自己设计制作一款，“妈妈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，她和别人不一样，你肯定希望所有最好的都给她。虽然她每年都说不要、不喜欢，但收到后都非常开心。女人说不喜欢的时候，不要相信她们的回答，一定都喜欢。”

“珠宝是时间的产物，这是它的魅力所在。它们身上所凝聚的能量，我觉得，不会让人轻易失去兴趣。而且人的情感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厚，越来越了解，逐渐超越。”

同事、朋友也经常收到谭卓送的珠宝，“宝石很美，她们收到后可以珍藏。而且我觉得情感在那里，它不会消亡、凋谢。

谭卓

朋友不仅是陪伴，他们给你的启发很重要。

爱情片《春风沉醉的夜晚》中的工人李静、喜剧片《Hello! 树先生》中的聋哑女孩儿小梅、话剧《如梦之梦》中的妓女顾香兰、悬疑片《追凶者也》中的舞女萍姐……似乎谭卓饰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有着颠沛流离的丰富情感，都在经历一种喜新厌旧的生活。“这就是人性，有的人总被更新、更好的东西吸引，这是非常自然的，所以我们要用道德法律来制约。但珠宝就没有这种问题，它永远属于你，时间越久，它的价值就越大。”

时间回到久远以前，初中生谭卓挑了一堂老师不在场的自习课，和同班闺蜜出去玩了。回来后撒谎说自己去参加艺考了。老师说，好啊，拿成绩回来，我看看你考得怎么样。结果，谭卓只能硬着头皮去考试。结果，还真考上了。教表演的老师特别亲切，跟她妈说：“你让谭卓跟我学，以后一定会很成功。”

2009 年第一次出演《春风沉醉的夜晚》，谭卓非常本色的表演、非常感性的处理，为她赢得赞誉，入围第62 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。戛纳红毯后，她对媒体说：“导演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去呈现人类自然的一面，我有很大的自由发挥的空间，没有给我任何限制。”

“娄烨很厉害的是，当我的表现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方向或者需求的时候，他和我聊别的：‘你昨天晚上出去玩了吗？去哪儿了？玩得怎么样？嗯，现在很好，OK 了，各部门准备好了，我们再来一次。’再拍就会达到他想要的那个状态，非常神奇。经常会听到大家说，和娄烨合作的演员是最幸福的。”

谭卓

话剧《如梦之梦》中，谭卓演一个20 世纪30 年代的上海名妓，一个天生尤物，肢体柔软、内心丰富、迎来送往、左右逢源……这简直太难了！！！作为一个刚硬、锐利的东北女孩，怎么能瞬间变成这样的人？怎么传递一种令男人见了为之神魂颠倒的感受？她很焦虑。“赖声川导演后来和我聊过，他说：‘谭卓，你就是那个人。’厉害的导演都是这样的，他们总能在这个人身上看到别人看不到的、更深层的东西。”

上海龙美术馆“新电影计划”的开幕作品《明日早朝》，是和著名影像艺术家杨福东的第二次合作，邀请现场观众共同创作影像的形式令谭卓印象深刻。“可能下面的观众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，甚至可能会走到我旁边，近距离地观察我。我希望自己不被干扰，不管这个人对我做什么，都不会影响表演。很多时候，我们对自己认知的拓展就是这样被点点滴滴训练出来的。

我觉得收获朋友的重要性在于，你会在这些人身上学到很多东西。因为朋友对你来说不仅是陪伴，他们给你的启发也是很重要的，至少对我来说是。”

谭卓

你不是变成了其他人，而是你身上更多的东西被提炼出来。

但什么都有个度，太专注了也不行。2013 年前后，对大银幕、对舞台的过于投入，让“抑郁”这个词和谭卓发生了奇妙连接。为了让自己快点走出来，而不是一味地沉溺在恐慌里，谭卓求助于朋友，在他们的实际经验中寻找坚强的支点。

好朋友摄影师许熙正说：“第一次见面是北京的夏天，晚餐时间，她迟到了约一个钟头。约会之前，她去游泳，好像心脏出了点问题，溺水了，差点没了。但缓过来后，她来了。给我一个拥抱，带着些许歉意，还有经历险境后的故作镇定。不好聊太久，赶紧催她回家休息。背影虚弱而坚强，看着有点不舍。”

“抑郁、焦虑这些认知方面，我可以分享更多积极的心得：比如它其实是一种个人体质，就像有些人容易感冒，有些人容易骨折……”

如果你在今年她母亲生日会后见到轮椅上的谭卓，会更深层地理解这句话的含义。妈妈的生日派对上，跳舞的女儿把左脚崴了，而且又骨折了；拍《我不是药神》时体验生活练钢管舞，软骨碎了。“我比较容易骨折，身上骨折的地方特别多，除了尾椎，其他都是拍戏受伤的。朋友们都说，本来我是CCTV6，现在直接切换CCTV5 体育频道了。哈哈，我的外号叫‘谭志坚’。”

“而且还有一点，我们的身体和生活都是应该接受管理的。想长期拥有更高质量的生活状态、让生活过得更有意思，自律很重要，不能畏惧困难、纵容自己、怎么舒服怎么来。昨天正好看到一个单词很有意思：鸵鸟，它的另外一个含义就是回避现实、优柔寡断的人。我就想，为什么对鸵鸟这么不公平，把人家安排成这个意思？”

谭卓

“我很明确的是和鸵鸟相反方向的人，遇到问题不纠结，总是清晰快速地去解决。所以很多朋友特别依赖我，以至于有一个好朋友有一天给我打电话，她说：‘谭卓快点，我在买袜子，到底买红的好，还是买绿的好？’我突然觉得有问题了、不能这样了：我如果爱她们的话，应该让她们自己去成长。就像我自己一样，成长过程中也会紧张惶恐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，必须要逼自己做决定。哪怕错了，只有经历这个试错的过程，你才能确定下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、自己到底是谁。”

“一个人的多面性也是被逐渐开发、一点点淘出来的。宝藏女孩的意思是，能挖掘出越来越多的惊喜，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过程。比如青春期都特别固执：我就是这样的人，我不会改变，对吧？我们那个时候都非常武断和锋利。但是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，你变得越来越开放，变得越来越柔韧了，你能接纳的东西更多了，弹性也更强了，这就是你自己的宝矿被不断开发的过程。因为你不是变成了其他人，而是你身上更多的东西被提炼出来。”

为了更好地提炼自己，她去北京大学研修西方哲学史。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学生，因为一直在拍戏，上了一些课就停下来。随着师弟师妹的不断增多，看着同学们在班级群里分享的各种讲义和心得，留级生谭卓表示很羡慕，“因为对知识的渴望和崇拜。”

“我自己也做艺术嘛，总在想一些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。经常是越学越感觉自己置身在整个宇宙的黑洞里面，孤身一人，周围全都是黑漆漆的，没有尽头，没有谁能帮你，就会很惶恐。但学习这件事是强烈吸引我的，我渴望知识，渴望自己了解更多。”

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、一个浪漫主义者，谭卓渴望一切艺术的美好，“你不觉得吗？它们是一种必然的相遇，这个人、那件事就在那里，你们最终总会相逢。”

谭卓

Q&A：

对珠宝有什么偏好？

谭卓：我比较喜欢大方华丽的，那种大而且贵的，哈哈哈。确实不太喜欢小巧玲珑的，但有些可能不是我的风格，不是我平常会戴的，我也会收藏下来，送朋友也可以呀。

戴过的珠宝会不会因过气过时而成为永久收藏？

谭卓：我们的工作中有不同的场合，就会有不同的搭配，总会需要它们的。不要说珠宝这种永远不会过时的东西，即便是衣服，有一些老款式的也还会再流行回来。

对自己孕育出的宝贝，你会如何培养？

谭卓：也没有想让他当音乐家或者是画家，我们会给他提供很多的可能性。比如让他去接触纯艺术，在雕塑、绘画、陶瓷、珠宝、服装设计、影像里自己去看这个世界，自己做出选择。

谭卓

作为一名女演员，你对性感怎么定义？

谭卓：我喜欢性感，性感的女孩子很美。而且我觉得人的身体是自然的，男的都是那样，女的都是这样。我是非常崇尚自然的人，如果作品有需要，我首先考虑的是审美是不是高级，而不是尺度问题，那种和社会整体价值观相悖的剧本是首先要排除的。因为你要清楚，做一件东西能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。

有没有至今后悔想去弥补的事？

谭卓：发生了就回不去了。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，以自己的经验和耐心想清楚，尽量少做后悔的事。

如果只给你一次机会，你最想演什么样的角色？

谭卓：不行，我想演的很多。为什么一定要说一个？我就是没有一个。比如伍迪·艾伦的《蓝色茉莉》，比如科幻类的未来人或者外星人，我都很想演。

监制：敬静、田翊 / 编辑：王和望舒 Victoria / 摄影：许永聪 YoonChong / 化妆：陈瑞奇 / 发型：赵文智 The Fur / 美甲：粒子 / 文：吉波 / 助理：杨璐瑶、半夏、小谢